意大利规划考察专题（二）：

差异源自坚守——意大利考察启示录

成都杨振之来也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齐镭

北京杨振之来也旅游规划咨询有限公司

    十一日意大利之行，留下诸多美好记忆，而最深刻的印象，是其地域间差异鲜明、各有所长的人文特质，意大利也即凭此长期占据全球入境游收入第四名。

    那么，该国是如何依托人文特质构建旅游产品体系，令游客自觉自愿在亚平宁半岛做一番“大旅行”（Grand Tour）呢？依我见，在举世艳羡的顶级资源表象下，真正原因应为其“对固有的坚守”，即自愿的不改变、自觉的矜持感和自乐的生活性。

以下，从宏观和微观层面，阐述对此三点的感悟。

   一、宏观层面对差异的坚守——地域面孔

    相较总人口和面积均接近的英法，意大利并未出现伦敦、巴黎那样人口过千万、首位度很高的“超级都市”，罗马尚不足500万人口，包括佛罗伦萨、威尼斯在内的其余城市人口基本在百万之下，农产区常住人口稳定，全国人口离散度十分理想。

   究其原因，是意大利人认同传统，乐居故土，保持住辨识度极高的“地域面孔”（Regional Face），包括硬性的空间布局、建筑风格、景观符号等，以及软性的生活方式、群体性格、业态聚集等，形成众多以名城为核心，差异显著的文化地域。

   1、那波利

   那波利（Napoli）古城区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重点支持的旧城复兴项目。

   漫步其间，串珠式街巷系统甚是灵动，窄路上方是凭栏小憩，隔空交流的居者，不远处便有略开放的空间，孩子在其中玩耍，离不开露台上家长的视线。教堂前则是更大的开放空间，用作公共活动。路网略呈波浪形，令视线始终被包裹其间，感官上远离喧嚣的外部道路。整个社区的安全感、归属感和人际关系十分理想，延续了美好的传统人居价值观。那波利正是以其为吸引物，令教科文组织和各方来客乐此不疲。

那波利居的社区一隅

   可见，尽管对旅游业效益寄望颇高，但那波利仍坚持“鲜活市井”的地域面孔，并未强推“风貌整治”与“素质提升”，而仅作必要的人文梳理和功能区引导。本地由此成为具差异文化特色的著名旅游城市。

   2、罗马

   称罗马（Roma）为国际旅游目的地城市，应无反对，其真正魅力，实不在于斗兽场、万神殿、梵蒂冈等物质符号，而是其无可替代的地域面孔，即对历史的“淡定从容”。

   自图拉真广场至斗兽场，1公里长的帝国论坛大道两侧，古罗马神庙、宫殿、市集或巍然矗立，或残垣断壁，均在现有地表下数米处，仪仗般真实静默的呈现。每片遗址都围以透明护栏，可供凭栏俯瞰，有些还可深入探访。看似“粗放”的展示方式，反而比“围墙盖顶”的博物馆更加震撼人心，将大道两端的核心景物无缝串联，将整个城市片区营造为真实的“露天博物馆”。

帝国论坛达到—露天博物馆

   罗马作为世所公认的“永恒之城”（The Eternal City），就以这般淡定从容的姿态，令全球访客无可自控的投身其中，去探求蕴藏于城市各个角落的西方文化根髓。

   3、托斯卡纳

   托斯卡纳（Tuscany）是意大利西北部的行政大区，公认的全球顶级度假地。

   这里的地域面孔，是为“原乡”。广袤山野间，散布着酒庄、农舍，大片种植着葡萄、柠檬与谷物，即便旅游公路两侧，也未刻意添加景观绿化。非花果期的田园景致难称“漂亮”，但乡土作物的大面积呈现，却可时刻提醒，这里是托斯卡纳。

   黑猪和公鸡形象在本地随处可见，代表悠久纯粹的传统农耕文化。小镇中的石砌旧屋，庄园内的土墙农舍，给访客真实的农耕时代人居感受。日间可拜访酒庄，操持农事，晚间可至地下Spa池，静享安逸。乡村度假，本无需复杂的产品设计，体验与大地的亲近和人际间的真挚，才是访客心底的诉求。

托斯卡纳  清晨开张的小镇肉店

托斯卡纳就是凭借对“原乡”地域面孔的坚守，在全球顶级度假目的地中脱颖而出，成为最具号召力与黏着力的乡村型度假目的地。

   三、微观层面对差异的坚守——生活意趣

   意大利无可抗拒的吸引力，还源于其国民对传统生活意趣（Living Taste）的自豪与坚守，这份坚守，鲜具功利性，而多出自理所当然的认同。

   1、佛罗伦萨的商脉传承

   佛罗伦萨老城区的商业业态，承自美第奇家族统治时期构建的商脉格局。

   旧桥为高端手工珠宝商街，堪称城市露台。以旧桥所对为先，东岸三条国际名牌商街连同其间小巷，构成佛罗伦萨的商区。

佛罗伦萨  旧桥上的精美首饰

   然而，该区之精髓，实为隐居小巷中的商铺作坊，它们皆为原创设计，手工制作，无谓品牌，但用足心意。所见包括天然染色的皮具，依古法秘制的墨水信笺，图案变幻、色彩繁复的丝绢方巾，工艺精湛、引人联想的传统猎枪……这些小物丝毫未被名牌掩盖光彩，反而令名牌成为陪衬，凸显出工业化的呆板浮夸与索然无趣。

   店主们的工作与生活因创艺融为一体，访客所见，就是传统匠人的鲜活生存状态。无论购物与否，他们都会自豪的向你介绍家族渊源、巧技精义，对赞美欣然接受，并大方合影留念。小店往往客流稀少，店主多在独自创艺，即便商品单价不菲，也不过是小康收入。但其脸上总是挂满微笑，宁愿坚守传承数代的一方天地，结交有缘识货之人，而无意连锁扩张至“成就大业”，幸福感就来自访客对家传价值的理解与认同。

   2、威尼斯布拉诺岛老妇手工协会

   在世人眼中，威尼斯是圣马可广场，是贡多拉，是大运河……但一路穿越商气浓重的旅游区和空寂落寞的居民区，再乘船40分钟后，调色板般的布拉诺岛（Burano）便于水面浮现。

   岛民每年粉刷居所外墙。小巧的房子色彩斑斓，联排屋舍组成彩虹般的街巷，夹着清澈蜿蜒的河道，色调明快的小船静靠岸边。居民们以此表达有别奢华浮夸的本岛，坚守原真生活的愿望。一班老妇便于此组成“手工蕾丝抽纱同业协会”。

布拉诺岛 色彩斑斓的居民屋

   银发老友们切磋毕生心得，共守虽不“实用”却浪漫唯美的绝技，终日织造不息，静待专程造访的来客，甚至在威尼斯本岛都绝无分号。当然，手工精品价格不菲，小小两只蝴蝶要数十欧元，长幅桌布至少上千欧元，若是全套婚纱，则当破万。如此价位，难提销量，可保生活，全情创艺，乐在其中。

   老妇们陶然而居，依恋故土，却也思维开放，乐于交流。当得知曾出现在中国电视中，已有“粉丝”时，她们快乐的像群孩子。收入只是她们的诉求之一，更在乎的，是对布拉诺和蕾丝技艺的认同与尊重。这座童话岛，就因这班老妇的坚守，而在光影迷离的威尼斯本岛旁，淳朴鲜活的存在。

   四、结语

   文章至此，已近尾声。作为无可争议的旅游强国，意大利给我的最大启示是，因坚守，而差异，得尊重，享怡然。坚守源自对传统技艺、生活意趣、人居空间、历史遗产的自觉认同，而全球旅游者的尊重，才是于“自得其乐”中获取可持续优质客源的真正保障。

   这其间的过程，有待我国旅游业界长期深入的思考与实践……